河西幕中多故人。

【越晚】《确认存活》(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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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

非常矫情的现实向

第二人称  我流越晚

小马完全的单箭头,所以不是HE

有女友提及

 

如果《皎皎》需要一个后续,后续就长这样x

 

BGM:陈奕迅——《于心有愧》

 

 

*

所谓少年情爱

就是一场确信无疑的自我虐待。

 

 

 

       墙上挂钟的指针走到七的时候,你醒了过来,闹钟响了很久,但你一点都没听见。

 

       所以你理所当然地迟到了,风驰电掣一般赶到考场,菱格伸缩门紧闭,像结了一张网,门口护考的老师不无遗憾地告诉你,迟到的考生不能进场,你垂头丧气,盯着手机屏幕上大大的九,忽然开始疑惑,时间为何过得这样快?你没有吃饭,只洗了脸,怎么就过了两个小时。然后你看见你的同桌——那个戴眼镜的高瘦男生——平时学习成绩很好,他忽的出现在你身边,腼腆一笑。

 

       “要帮你带早饭吗?”

 

       你知道你在做梦,高考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你发挥得很好,加上出色的校考成绩,你如愿收到了中央戏剧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并在军训前准时到学校报道。

 

       当你的大脑制造出的场景被识破后,它不得不切换了另外的场景——你要留神分辨,这是你所处的真实世界,还是它恼羞成怒的另一重幻境?此时你骑车在一条水泥路上,夜很黑,很黑,唯一的光源由车灯投射,你身后坐着一个人,你不能回头,但凭感觉,那是一个你很熟悉的人,他紧紧搂着你的腰,因为路很颠簸,他必须要紧紧依靠你才不会掉下去;夜很静,很静,耳边只有风声,还有摩托车运转的轰鸣。

 

       你找不出幻境的破绽了,因为你真的有一辆嘉陵coco,那是今年过生日的时候,父母送你的成年礼。

 

       这辆白色的车,小巧又漂亮,你刚刚成年,还没有考驾照,所以只敢骑着它出现在封闭场地,一圈一圈绕着走。你有时会心急,因为太过渴求破风而行的感觉,把教练的提醒抛在脑后,只顾拧油门,直到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你其实想不起来对于机车最初的悸动来自哪里,或许只是电影男主角骑着摩托车穿行在城市的身影很酷,但是电影不会拍男主角如何狼狈地摔倒,他的车也未必是前轮鼓刹。

 

       你看见天空,铺满如血的红云,风,很轻的风,吹过你湿黏的发,你知晓了此时此刻仍是幻境,因为装了消音器的发动机,奏不出那样的轰鸣。

 

       你知道你醒了。

 

       八点十分,闹钟已经响过很多次,正在进行新一轮轰炸,梦里的嘲哳来自重击的鼓点,你关掉闹钟,开始思考在一个没课的周末早早起床的意义。

 

 

 

       你要去见一个人。

 

       你要去见张晚意。

 

       这是你们认识的第五年,这将成为你们今年第一次见面,你紧张又兴奋,欢呼又扭捏——没有哪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在见到心上人之前不是这么五味杂陈的吧?你们约在晚上,但你要求自己必须早早起床,洗一个澡,卷一卷头发,刮掉下巴上的小胡茬,最好再敷个面膜,不对,最好下午再洗一次澡,在你们见面之前,你的头发不要吹,带着湿漉漉的洗发水香,飘在赴约的路上。

 

       这么完美的一套流程卡在第一步,刷牙的时候戳到了口腔溃疡,贴着下面左侧的那颗犬齿,动一下都会疼。

 

       这块溃疡大有来头,具体要追溯到你高考之后参加的第一个聚餐,同学们组的火锅局,要知道作为演员,之前你一直控制饮食,这是难得的放松时刻,所以你们觥筹交错,你们相谈甚欢,你们带着所有高三生都多少会有一点的报复性享受心理,肆意挥霍取之尽锱铢的青春。

 

       它最初只是一个小小的白点,状似无意地落在那里,你当然没有在意。之后是其他庆祝活动:父母为你举办的升学宴,和好朋友出去吃饭、唱歌,在KTV鬼哭狼嚎一整晚,再紧急补觉护肤,准备第二天的杂志拍摄;还有答应粉丝的直播,读那些你十七岁时就收到的整整七点六公斤的信件。

 

       期盼许久高考之后解放天性的生活,简单又复杂到不过如此,那个小小的白点,就因为不太正常的生活习惯而扩大再缩小,反反复复。医生说要补充维生素,于是你把VC含片贴在创口,烧灼的气泡烫出一个凸起;你一边乖乖吃水果,一边荤素不忌,在步入大学、展开更广阔的演艺天地之前,最后一次做自己。

 

       张晚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拒绝了,他要带你吃烤肉。你对着镜子翻开下唇,溃疡在你身体里沸腾着的热望的带领下揭竿而起。

 

       其实无法痊愈的原因,你大抵还是明了的,如果你没有一次又一次用舌尖去舔,也没有喷完药剂就被药味儿苦得漱口的话,应该会好得很快。

 

 

 

       你翻箱倒柜,找出那瓶喷剂,细长的喷头尽头开一个小小的孔,透明的液体同时拥有极强的杀伤力和不遑多让的治愈力,喷在伤口的痛苦远远胜过伤口本身,但你不得不涂,临阵磨枪,抱抱佛脚,指望它一夕痊愈,这样你可以在晚上的烤肉宴上,面不改色地大快朵颐。

 

       你小时候看童话书,读到灰姑娘的水晶鞋,思考过,那么硬的鞋子不会硌脚吗?可是辛德瑞拉还是穿了,优雅得像一只天鹅。你想,也许爱情都是盲目的,比如灰姑娘在午夜之后揉搓发红的脚腕,比如你被治疗溃疡的喷剂逼出眼泪,强忍着没有漱口。

 

       你要体面见他。

 

       体面意为,无论在这之前你承受了多少不堪,当见到他的时候,都要藏得严严实实。就像2019年那个冬天,你在窗外看见雪和月亮,不敢对他讲月色真美;就像2020年那个夏天,他问你剧本看得怎么样,你不会说自己背台词背了通宵;也像2021年那个春天,他搀扶着腿伤未愈的你,而你舍不得分给他一点多余的重量。

 

       体面是2022年的暮夏早秋,你从衣柜里拿出厚重的牛仔外套,只为遮挡左臂上的晒伤。

 

       在牛仔衣的口袋里,你放了一封也许不会送出去的信,是给张晚意的情书——是吧,说出来你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在他眼里,或许你就和这情书一样,年轻又俗套。

 

       这封只有几百个字的信,你写了很久,从你动心的那一天开始,直到现在;也没有很久,因为前一天晚上才开始写,整个过程都没用上一个小时,期间换了三支笔和四张纸。写完的那一刻,你开始想,情书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你盼望他回应你的告白,还是你们要顺理成章在一起,或者是你们相知相爱,心照不宣?

 

       你想起前段时间听其他哥哥们在群里说晚意找了女朋友,过速的心跳缓和下来,这张没有意义的、轻飘飘的纸,所承担的使命,只有把你的心意告知他,仅此而已。

 

       对你而言,女朋友是个遥不可及的词汇。

 

       学校不许早恋,公司更是三令五申,就你自己来说,身为半个养成系演员,你要对粉丝负责。

 

       但你不可避免的,有一些直面自己的时刻,初二那年陪喜欢的女孩子回家,谁也不说话,就一直走啊走,她碰了碰你的手,你悄悄地牵上,她的长发扫过你的手臂,你从来没觉得走夜路那么幸福。

 

       后来你和张晚意一起参加《觉醒年代》的补拍,横店的夏天骄阳似火,他脱下厚厚的西装,露出光洁的脊背和瘦削的腰。

 

       你吞了吞口水,他回过头来,问你:愣着干嘛?换衣服啊。

 

       你有无数个瞬间想要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张晚意,有无数加一个瞬间忍住了,你用身份来约束自己,你想和他谈恋爱,但一定不是现在。

 

       你释然,你和张晚意,就目前来看,不会有结果。

 

       这是好事,因为你发现你不会和张晚意有结果的原因是你也不会和其他人有结果。

 

 

 

       你低估了首都的道路拥堵状况,在打好提前量的情况下还是迟到了十分钟,张晚意没有丝毫介意,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包容自己的弟弟。

 

       你稍显局促地在小小的包间里东张西望,他就笑,说你找什么呢?我一个人来的。

 

       你有点失望,又忍不住雀跃起来,问他,嫂子不在吗?

 

       他笑得毫无破绽,说她在排练,没有时间。

 

       你开始思考另一种可能性:那个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嫂子并不存在,是他拿来诓骗你的,因为你也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她,没有见过一张照片,甚至都不知道名字——这样身份模糊的一个人,不是很容易虚构吗?但他眼睛里的光又不像作假,碎碎念说原本是早早定好了要一起给你接风洗尘,但临时通知,不能请假。

 

       张晚意生来有这样的力量,三言两语拥有你的全部信任,至少你很吃这一套,就像他也会因为你可怜巴巴的注视而心软,你们互相利用自己,在对方的领地得寸进尺。

 

       你们交换彼此缺席的过往,不曾见面的若干个月,他去过哪些剧组,你的高考表现,你发现抛开那层名为爱情的酸涩糖衣,你们依然有很多很多话可以说,你还是很容易同他打开话匣子,分享每一件小事,而他往往充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在你喝水停顿的时候,妥帖地补上几句。

 

       你们怀念过去,光辉于民国八年的日日夜夜,冷彻全身的冬雨,铺天盖地的黄沙,沉重坚硬的铁链。你们在许多个夜晚背许多页台词,在许多个镜头里交换许多个眼神——最后又删减掉许多,属于陈乔年的你,留下的东西乏善可陈。

 

       你们展望未来,十八岁和二十八岁,相隔十年但共同拥有的大好年华,你竟然也相信,只要坚持走下去,就一定能走出远大前程。

 

       他比你大十岁,自然有资格也有义务和你讲许多话,比如大学期间要专注学业,学好基本功,不要被大千世界迷了眼,不要追名逐利。你一一应下,决心要好好做一名演员。然后他说,也不要总是想着谈恋爱,起码要对自己负责,更要为对方负责。

 

       张晚意,以一个前辈的姿态,与你说兄长会对弟弟说的话,他没有任何的指向,完全没有,可你觉得他看透了你,那封折起来的情书仿佛在你的口袋里烧起来了,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剩下。

 

       你极乖巧地也应下,做出了很有说服力的承诺。

 

       最后你们开了两瓶啤酒,你成年了,不用再喝橘子汽水。

 

       他举杯,祝马启越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你也举杯,祝张晚意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你该问却没有问的,和谁偕老?与谁齐眉?这个答案,你没有,他也未必会有。你后知后觉的事实就是,张晚意有多少可能因为可怜你而答应和你交往,就有更多的可能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而拒绝,他这个人很清醒,哪怕拒绝,也不会给你一分一毫的关乎爱情的怜悯。

 

       而从始至终,固执地一遍又一遍确认这个事实的,只有你。

 

       不是你要用什么来确认自己爱他,而是要用爱他来确认自己活着。

 

       他打车送你回学校,你们坐在后排,靠着两侧的窗,却像隔了十年那么远。你看见他的脸映在车窗上的轮廓,想起四年前的初见,彼此尚有些拘谨,因为他慢热,而你太小。

 

       那次你发烧,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抱着他胳膊不撒手,粗粝的麻布长衫有淡淡的柠檬草香,是属于他的味道。

 

       不是属于你的味道。

 

       你喜欢骑着自己的小小摩托车,喜欢破风的感觉,然后摔伤了腿,和你去年踢球时伤到的位置几乎一样;你被烤肉的辛辣和油脂洗刷过的溃疡,和犬齿摩擦着,灼痛,这块地方总不见好;你爱一个人,他说他不爱你,明示或暗示,你早就懂了,但是骗自己没有懂。

 

       这是你十八岁的秋天,你和你曾经的心上人同乘一辆车,他送你回学校,你在黑暗中注视他许久许久,而他始终没有回应你的目光。

 

       于是你终于明白,所谓少年情爱,就是一场确信无疑的自我虐待。

 

 

 

——END——

 


 

*第二次写第二人称,总觉得第二人称会打开我奇妙的开关……

 

*写的时候在想,我流越晚的本质,一整个就是《天地难容》撞上《于心有愧》,唯一不契合的点就是,张晚意他不太可能有愧x写完这篇大概就了结了我和这个cp的所有恩怨啦,以后的文都要写甜文(我争取)

 

*《天地难容》撞上《于心有愧》就是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ד大概当初我未懂得顾忌/年少率性害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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