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幕中多故人。

【查林】《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一发完)



睡前故事。


*疫情背景 《洪流》AU ooc

*标题出自新华社的文章题目:《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契诃夫停演后的发散()疫情你欠我和剧场的拿什么来还😢

*给@陈三月 和@随 (๑>ڡ<)☆ 



三月,春寒料峭,气温在缓慢爬升,天气倒忽冷忽热,时晴时阴。灰白的云铺满天空, 似黄昏暮色,又像风雨来临的前兆。


林俊毅走出医院大门时,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了,夜色像水杯中翻搅的墨,极快地蔓延开来,厚厚的云层遮住微闪的星,明日又是阴天。


前台的护士曾提醒林医生带把伞,林俊毅摆手婉拒,这会儿快到地铁站,天上果真淅淅沥沥落下雨来,随雨而来的风吹面不寒。


温和的春雨不足以阻挡行人的脚步,遑论行人正走在归途。饶是连熬了三个大夜,林俊毅依然脚步轻快地穿梭在人流中。大约是疫情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乘客们皆自觉保持距离,不再像以往那样挨着挤着,林俊毅手抓着靠门的栏杆,影子映在车窗上,形容憔悴,微长的发梢翘起,眼底渗着细密的红血丝,不难想象蓝色口罩下是怎样的胡子拉碴。


旁边站了一位带孩子的女士,小男孩戴着大大的口罩,仰头好奇地打量身边乘客,目光触及林俊毅握在栏杆上的手时瑟缩一下,小脚后撤半步,紧靠在妈妈身边。


林俊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只盘踞在银白色金属杆上的手,手背层层堆叠起死皮,像枯死的树干,树皮将要剥落,留下挣脱的裂隙。


那是长时间闷在防护服里留下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挪。




天公作美,雨在出站后就停了,只有微湿的路面保留了痕迹。从地铁站到家还有八分钟的路程,手机电量所剩无几,林俊毅加快脚步,要赶在关机前到小区门口的花店。


店主算他的熟人,因为他和爱人买花多才熟起来的,这会儿正站在门口剪花枝,他的手灵巧,虎口控制剪刀一开一合,黛绿的叶子应声而落。


“林医生?”花店老板看了他好半天,才犹疑开口。


“是我。”林俊毅摘下口罩,对他笑了笑。


“怎么弄成这样了?”店主引他进门,打开立柜,“花我每天都留着,就是你和查哥一直没来。”


“好。”林俊毅接过玻璃花瓶,三枝玫瑰养在营养液里,花香正浓。


“老样子,给你绑上带回去?”


林俊毅点点头,又改口:“今天包起来吧,你再配点别的。”


青年便多剪了一段丝带,加上几枝白色满天星和尤加利叶,用英文报纸裹成精巧的一束,再绑上丝带,交到林俊毅手里。


“多少钱?”


“咱们这关系,不收了不收了。”老板推他往外走,“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快回去看看吧。”


满打满算八天而已,也没有很久。


林俊毅和老板告别,快步向大门走去,保安搬一张小桌子拦在门口,手指点点印着健康码的小牌子,林俊毅掏出毫无反应的手机,认命地趴下来登记信息。


花束放在桌上,依稀闻得到报纸上的油墨香,藏在幽幽花香里,微弱却绵长。保安是位上了年纪的大爷,透过老花镜看见林俊毅填的工作单位,问道:“是医生?”


“是。”


“你们辛苦了。”


那双浑浊的眼睛满是真诚,既是慰问,又像嘱托——在医院里忙碌许久,颠倒黑白,此刻才真实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重量,不敢停,也不能停。


“您也辛苦了。”林俊毅点头致意。




六单元202的大门终于打开。


如果说时间需要一个具象的表达,那么屋里的浮尘刚好适合。卫生行业的人多少有点洁癖,他和爱人再忙,也都会抽时间打扫打扫,除非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两个人因为卷土重来的疫情,久未归家。


林俊毅给手机充上电,先把客厅整理一遍,丢掉桌上枯萎的玫瑰,换上新的,他打量半晌,忽觉包装纸画蛇添足,因为花瓶孤零零立在旁边,显得怪模怪样。


手机终于开机,写着查文浩的置顶聊天有十几条未读消息,最早的在半个小时前,差不多林俊毅刚上地铁的时候,叮嘱他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双氧水,听说这几天正在疯狂拆家;后面就是家里有什么要关照的,让他多注意,最后问什么时候回医院。


林俊毅先回了这条:“明天晚上。”


“一天假?那你快休息。”查文浩几乎秒回。


“我知道,你现在有时间?打个电话?”


“没时间。”查文浩下意识往怀里搂了搂泡面杯,“晚点吧。”


“行。”知道他们疾控那边也辛苦,林俊毅没再多问,定好十点和查文浩视频的闹钟,到厨房准备做点饭。


饥饿的感觉并不强烈,一个人的晚餐更是可有可无,但他心里记着爱人的嘱咐,还是起锅烧水,煮了一碗清汤面;可惜冰箱里一根新鲜菜叶也无,只好先用紫菜凑合一下,鸡蛋搅散放进汤里,卖相尚可。


林俊毅先给查文浩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才动筷子。




吃完接着收拾屋子,工作群的消息就没停过,一直叮叮当当,林俊毅粗略扫了一眼,是从流调那边转过来的新的密接名单,疾控中心已经通知过要来做核酸检测,需要医院重点关注。


左不过是明天上班后的事,呼吸科最近忙得天旋地转是没错,可也没有让医生假期加班的道理,林俊毅下载名单后就退了出来,翻到张晚意的微信,和他约时间去看双氧水。


双氧水是一只狗,金毛,今年一岁半。领养回家的时候他正忙着和护士对物品清单,查文浩问他取什么名字,林俊毅没注意,把打了一半的药品名称发到查文浩那里,后者连打三个问号,最后主动妥协:“叫双氧水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拗口。”


十分钟后才来得及回他的林俊毅哭笑不得,道:“我发错人了,你重新取一个?”


“叫旺财怎么样?”


林俊毅无言以对:“还是双氧水吧。”


两个人都回不去那天,林俊毅给住在隔壁小区的朋友张晚意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喂喂双氧水,后者奉旨上门,看见狗子眼巴巴等在门后,当下心软,提出不如直接带回自己家,反正养一只是养,养两只也是养。


张晚意勉强算双氧水的四分之一个主人,查文浩和林俊毅都没意见,就让他带袋狗粮再走。那时三个人都以为再忙忙不过三天,没想到一周过去了,双氧水还是连正经主人的面都没见着。


张晚意给林俊毅打了视频,小小的屏幕里狗子撒欢跑,他老乡指着大窟窿小眼的沙发咬牙切齿:“你俩的好儿子,拿我们家沙发磨牙。”


林俊毅在这头笑得岔气,连连答应明天带个磨牙棒过去,又问狗粮够不够吃。


“够了够了,是养狗又不是养猪,启越没少喂。”


张晚意在中学当老师,因为疫情改成了网课,俩人又东扯西扯聊了几句,十点的闹钟响起,林俊毅匆匆挂断,去找查文浩。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查文浩没接。


市医院的医生,林俊毅的忙碌自不必说;而作为疾控中心的传染病预警监测员,查文浩是从前两年开始忙起来的,疫情肆虐时忙监测,疫情平稳时忙预防,时不时还得跟着去做流调。担心查文浩没时间,林俊毅取消了通话,给他留了言。


五分钟后,查文浩发来视频邀请,林俊毅点开只看到一片黑漆漆的背景,最显眼的是查文浩戴的口罩,白色的。


“下楼。”


林俊毅下意识说好,身体先于大脑冲下楼,查文浩站在单元门口,头发凌乱,似乎没比林俊毅好到哪里去。


“你怎么回来了?”他又惊又喜。


“来附近做个环境采样,顺便看看你。”


声音穿过手机形成二重奏,林俊毅鼻子发酸,拼命忍住扑到他身上的欲望,对着收音孔说:“那你现在看见了。”


“看见了。”查文浩眼带笑意,与林俊毅隔着半米距离。


这个夜晚月光缺席,幸好路灯温柔,映在彼此的眼中,传递千言万语。


查文浩牵起林俊毅的手,隔着口罩,在唇边轻碰了一下。


“是不是挺丑?”林俊毅没急着收回来,举在半空,照出狰狞的手背,“今天差点吓哭小孩儿。”


“不丑。”查文浩摇头,“养一养就好了。”


“嗯。”


查文浩又覆上他的手背,摩挲几下。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好。”




林俊毅上了楼才发现花忘记带下去了,只好拍照给查文浩看,娇艳的玫瑰精神尚好,夜色里更添一分风情,其实他们两个都没那么懂花,买花更多是出于妆点生活的习惯。


“好看。”查文浩这样回。


然后他又发了条语音:“春天到了是不是,等不忙了,我们可以去公园看花。”


林俊毅说好。


或许这个约定的实现遥遥无期,但有一点查文浩没说错。


花会开,春天也会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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